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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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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獨當一面的廚師在食客用餐之餘, 總是會在酒樓中走兩圈,看諸位客人的反應, 只有深入人群之中, 才能切實感受到自己做菜的水平高低, 是符合食客的口味還是不符合食客的口味。

本來,涮鍋的技術含量並不比佛跳墻之類的大菜更深, 甚至差得很遠,但莫文遠很想知道自己精心調配下的辣鍋會得到怎樣的回應, 在確定上市之前他已經召集了很多人嘗試,有他的徒弟,有中黑羊,有鶴十六還有店裏的夥計, 便是不怎麽會吃辣的人都一邊吐舌頭一邊連連點頭, 告訴他此湯味道甚妙。從未嘗試過的辛香味在食客的腦海中盤桓,吃著吃著鼻涕就刺溜刺溜從鼻孔中湧出。

莫文遠在酒樓中逛兩圈,發現絕大多數的食客都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點了辣鍋, 有的是吃著吃著受不了了,拼命喝水,筷子無奈地伸向了清湯鍋或者羊肉湯鍋, 還有些諸如王蔚,已經成了香腸嘴卻還在堅守崗位。

聽見了王蔚的問題, 他很高興,此湯的配料可是莫文遠的得意之作,在缺少辣椒的唐代調配出令他自己相對滿意的辣湯, 只要是現代的廚子就知道有多困難,所以,即便他知道王蔚對食材、辛香料的了解並不深刻,也願意同他說上一說。

他不遺餘力地稱讚道:“王郎好問題,一下子就抓到了此次上新湯品的關鍵之所在。”他感嘆道,“此辣湯可是我的得意之作,毫不誇張地講,除非是對辛香料很了解,否則絕對無法分辨出湯中關鍵一味料。”

“關鍵的料可不是茱萸?”

“諸位郎君可吃過茱萸湯汁沒有?”

眾人有的點頭有的搖頭,絕大多數還是吃過的。

“茱萸是有辣味,同時在此物中澀與酸兩味卻占了主流,尋常人便是在湯中加入茱萸汁,也不見多好,反而會因為苦澀味而皺眉。”

王蔚恍然大悟道:“此湯中卻不見澀味,酸味也幾乎沒有,莫小郎君是用了何物消除兩味?”

“並非消除,該說我用何物蓋過了兩味。”

諸位郎君聽著聽著有些入迷,聽知識淵博的人科普總是愉快的,即便莫文遠所說的已觸及他們的知識盲區,對方不快不慢的舒緩語調,通透到人人都能理解的話語卻為他們所愛。

“所以,莫小郎君究竟是用了何物?”

莫文遠禮貌一笑:“可否借我用下公筷?”唐初流行的是分餐制,一般來說分菜涮菜都是用公筷的,可惜各位郎君一腔拳拳涮肉之心,實在等不及公筷涮了再分,就直接上筷子了。

他一開口眾人紛紛道:“請!請!”

“隨意用吧,莫大郎。”

莫文遠靈巧使用筷子,在鍋中撈出了綠油油的,蔥?

王蔚伸手摸摸下巴,覺得不太對,蔥的話顏色要更綠些吧,而且鍋裏不是有白色的大蔥段嗎,既然有了何必再放?肯定不是蔥。

莫文遠宣布道:“辛辣味的關鍵就是此物。”

“此物可是蔥?”

“你看著它像蔥嗎?”

“有點像,又有點不像。”

討論過後一眾門外漢眼巴巴地看向莫文遠,求這位專業人士給出答案,他微微一笑道:“此物名為香茅,又稱香茅草,是天竺常用的香料。”

“在國內有所應用,不過我還沒見到有人將其用在食道上,便是用了也是醫者將其作為藥物使用。”

香茅,在印度泰國一代有廣泛的應用,是冬陰功湯的原料,咖喱制作中也經常加入香茅提味。

冬陰功湯作為泰國,甚至可以說是東南亞一帶具有代表性並且受歡迎的菜品,已進入中國市場多年,只要是吃過泰餐的人都品嘗過其味道。

就莫文遠的喜好來看,他其實不大喜歡冬陰功湯的味道,他覺得其味實在有些刺鼻,喝著倒是辛辣鮮美,聞的時候卻有股揮之不去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認可其作為調味料具有廣泛的應用性,就個人而言卻很不喜歡它與其它香料搭配後在冬陰功湯中發出的味道。

然而在制作仿制辣味湯時,莫文遠卻是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此物,並且將其同茱萸放在一起調味,結果正如他想的那樣,香茅刺激性的香味可與羊湯的味道中和,澀味也被蓋了過去。它香味類似於檸檬,嘗起來卻很刺激,與茱萸結合,可以達到麻痹舌頭,令食客感覺到辣的效果。

其實他覺得湯的香味還是沒有放辣椒來的正,哎,受到時代限制這已經是莫文遠能做到的最好了。

想到這他就驕傲地挺起了胸膛。

……

涮鍋取代了各種傳統的冬日食材,成為了今年洛陽最受歡迎的吃食。

價格不算貴,適合全家人一起去吃,更不要說羊肉性暖,在寒冷的深秋吃一頓羊肉火鍋,能讓全身上下都溫暖起來。

對於大家女郎來說,李三娘食肆的服務非常貼心,當她們冷得不願意出門時,李三娘食肆竟然提供外賣服務,可以送鍋上門。

只要按照裏程加收服務費就行了,頗為富有的她們根本不在意這點小錢。

這日,李三娘食肆接到了一筆大單,不僅要送外賣,還是送大筆的外賣,往舒五家送的。

舒五家莫文遠是聽說過的,甚至他與家中某人還算相識,那人就是聞名洛陽的鄭都知。

唐代的青樓楚館並不像是現代小說中一樣叫什麽怡紅院、翠青樓,相反,妓院的名字非常樸實,就叫“張三家的”“李四家的”。

張三與李四都是假母的名字,假母是唐代老鴇的名稱。

初看訂單,便是莫文遠的幾名徒弟都湊上來研究,見了不少大世面的趙深善都咋舌道:“百人吃涮鍋的份量,這價格嘖嘖嘖嘖嘖”發出了一連串的嘖聲。

周渺比趙深善還要懂些,在長安時他就偶爾出入平康坊,平康坊換成現代的說法就是紅燈區,位於長安城的北邊,城中幾乎所有妓院都匯聚於此。

他老神在在道:“你以為涮鍋連同外送的價格就貴了?怎麽可能,最貴的可不是此價格。而是要付給舒五家的宴會錢。”

一直沒怎麽說話的莫文遠好奇心大漲,忍不住加入了對話,他道:“中間有什麽講究?”

周渺掙紮了一小會兒,他們是把莫文遠當成師父敬重沒錯,對方也十分有能力,腦中經常閃現獨屬天才的火花,但他的年紀只有十多歲,距離逛妓院的年紀還有段距離。

略作思索後,他得出了結論,罷了罷了,此事晚知不如早知,若真去平康坊卻一問三不知,也太丟臉了些。

本著好意,他細細與莫文遠解釋,絕不偷工減料、敷衍了事。

“洛陽城中的妓院規矩與長安城中相仿,甫一進門便要交銀兩,開宴只會更多。”

“開宴要交多少?”

“普通娘子約要三鍰,若找的是名妓就要更多。”大概就是三百兩。

莫文遠道:“名妓大概要多少?”

周渺前後翻翻手掌:“就比如鄭都知吧,最頂級的。”他壓低聲音好像在說什麽不得了的事,“光是開宴就要十五鍰。”

莫文遠被數字深深地震撼到了,他不是很在乎金錢,卻也有自己是不大不小半個小富翁的認知,李三娘極會做生意,在寸土寸金的長安城他們家集也有許多房產,阿娘甚至盤算著把一條街都買下來擴充食肆。

便是如此他也認為十五鍰是個想象外的數字。

他眼睛睜得圓溜溜的,周渺看他模樣,忍不住感嘆,師父還有如此小孩子的一面?

四徒弟錢棉有了重大發現,他補充道:“師父,他說的只是開宴的錢。”

“除了開宴還要有什麽錢?”

“樂隊、布置會場、置辦吃食、歌舞表演……”每多說一個字,莫文遠的眼睛就變得更大,由大到小,再由小到大。

“一般來說,宴會上的吃食必須是舒五家自家供應的,能讓假母同意帶外食,錢肯定要更多。”

莫文遠感嘆:“能如此大手筆,也不知是為了哪位女郎一擲千金。”可真是“五陵少年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

從剛才開始一直保持沈默的白邵君插嘴道:“我好像知道。”話一出口就搶了周渺的風頭,莫文遠腦袋咯吱咯吱轉,視線集中在了他身上。

“就是鄭都知啊。”

他的回答是情理之中,莫文遠一邊應和一邊點頭,確實,除了為鄭都知慶祝生辰,也不知誰還有大排場。

“原來鄭都知過生辰了?”莫文遠與極富才情的都知略有交集,去歲初見對方便幫他打開了膠凍禮盒的銷路,今年再辦牡丹宴她也隨其他郎君前來赴宴。

莫文遠接觸過的女郎並不少,但論才情與個人氣質,出挑的便只有鄭都知和李三娘。

“既然是鄭都知過生辰,我等也不能什麽都不做,除了外送涮鍋之外,我再過個大生辰蛋糕送去好了。”莫文遠摸摸下巴道,“便當是我送與都知的生辰禮。”

莫文遠說完,所有徒弟都用詭異的眼神看他,有的臉上寫滿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有的卻寫了“真不愧是師父”幾個大字。

他哭笑不得道:“看我做甚。”

“沒沒沒。”錢棉囁嚅道,其餘幾名徒弟更是狼狽,口囁囁而欲言,莫文遠等他們許久也沒見人真開口說話。

最後還是大徒弟趙深善道:“師父怎會與鄭都知認識?”

他大大方方去,姿態磊落:“牡丹宴會後交談過幾句。”

交談過幾句就要送生辰禮了?他們對視,只有兩個可能,要不就是鄭都知與師父交好,以到了可贈禮物之地步,只不過對方大事化小,不說罷了。還有一可能就是師父也開竅了,欲以贈禮物之行為討好鄭都知。

看莫文遠表情坦蕩,眼神清亮,全無年少慕艾只態,前者的可能性大於後者。

哎,不知該說“真不愧是師父”還是”師父果然是未到年紀的少年郎啊”。

……

對於莫文遠準備做生日蛋糕送予鄭都知一事,中黑羊是有點不高興的。

莫小遠都沒有送他生辰禮物,怎麽就送給鄭都知了?

亂吃飛醋,不亦樂乎。

中黑羊是個藏不住事的,心裏不爽快了,連咩咩咩之聲都像帶著抱怨,莫文遠發現後同他談心道:“羊,怎不高興了?

中黑羊傲嬌扭頭:沒、沒有不高興!

傲嬌不到一秒鐘就別別扭扭“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道:你可要給鄭都知送生辰禮?你還沒給我送過!

莫文遠好笑道:“我可是問過你生辰哪日的,你說出生時候太久遠記不得年歲,讓我切末幫你過生辰,可是忘了。”

中黑羊如被雷擊,呆立在原地:他他他他他、他還說過沙雕話?

仔細回想他確實是說過此話,究其原因還是他當年年少無知不知過生辰時莫文遠會傾情獻上生日大套餐,知道的話怎麽也要胡編亂造說個日子。

哎,他確實是不知道自己何日出生,無論第一代饕餮是幾日生的,還是自己是幾日生的,都不知道。

莫文遠看他如遭雷擊的可憐小模樣,難得嘆口氣道:“若不介意的話,與我同日過生辰更好了,到時你我一同慶祝。”

中黑羊:“咩咩咩咩咩咩咩!”

可、可以嗎?

“當然可以,以你我關系,便是兄弟間都沒有我等緊密的。”比情同手足更加親近的,是食材與廚師間的關系。

中黑羊:“咩咩咩咩咩咩咩!”

他實在是太感動啦!

……

準備蛋糕,莫文遠是下了心思的,且不說他想做的蛋糕與現在婚慶蛋糕大小相似,光是如何搭建處多層蛋糕的架子就已經耗費了心思。

餡料上他倒是沒有太做改變,配方與李三娘食肆中售賣的一樣,真正下心思的,是他裝飾在蛋糕頂層的雕刻。

他用面塑做了一個簡易版的鄭都知小人!

面塑是中國古代流傳至今的傳統技藝,其傳說源頭可追述到三國時期,相傳諸葛孔明征南蠻時,欲渡蘆江,忽江上狂風大作,天空烏雲滾滾,翻騰的江水試圖吞沒每一個渡江人。

為了平息河神的憤怒,諸葛亮下令用面粉捏成人與六畜的模樣,倒入河水之中,之後河水才恢覆平靜,眾人順利渡河。

此後,面塑藝術不斷發展,貫穿中國的藝術史,面點技術史,不過到了現代,此項技術正面臨失傳的窘境,為了保護面塑藝術,它在08年時入選了非物質文化遺產。

莫文遠是個愛好廣泛的人,除了鐘愛的廚道外,他的其他愛好每項只學到了淺層的皮毛,更深層的鉆研,那是沒有的。

面塑藝術算他的愛好之一,一把小竹刀,柔軟的各色面團,簡簡單單的兩味原材料,卻能制作出栩栩如生的人物小像、動物小像,實在是神奇極了。

他的技術不夠純熟,想像民間藝人一樣,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就捏出精致人像是不可能的,不過給他足夠的時間,捏出個神似形有一點點似的小人卻沒什麽問題。

鄭都知的長相早已烙印在他心中,莫文遠很快從記憶中提取抓住鄭都知的形象特點,琢磨、推敲、構造,提煉出她的形象。

姿態不用說,定然是手持書卷的,眼睛不大也不小,頭發,鄭都知是時髦人,發髻梳得是洛陽最流行的款,至於衣服,今年牡丹宴時對方所著衣裳還歷歷在目。

確定好自己要捏的人像模樣後,他就開始準備。面塑用的面團並非什麽材料都可以的,以面粉和糯米粉為主要原料的面團中又加入了可食用的天然色素與石蜜等物,確保作品成型後可以保存相當長的時間,同時也不會因為溫度轉變而受潮或開裂。

對面團的穩定性有很高的要求。

剪刀、竹刀、梳子等工具在他面前一字排開,調制好的面團放在右手邊,中黑羊慣喜歡呆在莫文遠身邊,此時又幹脆在他身旁半臥,下巴壓在矮桌上。

中黑羊:“咩咩咩咩咩咩咩!”

你在做什麽?

“我在嘗試做鄭都知的小像。”

他的手不如熟練的面塑藝人靈巧,每做一步都要進行深思熟慮,像是頭發,牙簽似細的小木棍在染成黑色的面泥間穿梭,就連耳朵邊上絲絲縷縷的雲鬢都雕出來了。

中黑羊:呀!

中國傳統泥塑的面部都很有傳統畫的味道,很像是唐代仕女畫中人的臉,莫文遠的審美經過現代作品的熏陶,不是很能接受黃豆大的眼睛,他覺得太抽象了,所以就用了捏粘土中的眼睛,說白了,眼睛比較二次元。

在矮桌前坐了幾個時辰,莫文遠終於宣布大功告成,面人鄭都知端立在盤子中,怎麽看怎麽完美,莫文遠用欣賞的眼神看自己的得意之作,同中黑羊道:“如何?”

中黑羊:“咩咩咩咩咩咩咩!”

實在是太精致啦!他的耳朵都立起來了,驚嘆於莫文遠做面人之精巧。

莫文遠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看著桌上還有多餘的面團,便用大塊的黑色面團捏了只迷你版的中黑羊出來,動物比人好捏多了,尤其中黑羊長得簡單,他沒費太多功夫。

中黑羊欣喜若狂:“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

天哪莫小遠太好了叭!

……

時光飛逝,轉眼間,鄭都知的生辰到了,為了使宴會辦的更加體面,莫文遠連同李三娘食肆的夥計先去舒五家踩點,看盤應如何擺才更顯精致大氣。

和長安城一樣,洛陽城中的紅燈區也是連成一片的,舒五家的、張六家的都在同一坊內,莫文遠同夥計們中午達到此地,坊間的人比起其他坊略少些,只有做小生意小買賣的店開著,假母家門外靜悄悄的,偶爾有人進出,都是在其中打雜侍奉娘子的小丫頭,莫文遠看後暗自點頭,心道看來無論哪個朝代,名妓都是晚上營業的,上午中午娘子們多還在懶睡,要不就是梳妝打扮讀些詩詞。

夥計們與車隊的到來,給坊間註入了生氣,進坊門後不少人朝著車隊張望,試圖看清楚車隊中都放了些什麽,莫文遠年輕俊秀,很顯眼,在洛陽城中也有不少人認得他,便四下議論:“是三娘食肆的。”

“看見打頭的沒有,他便是莫小郎君。”

“莫小郎來此有何事。”

“不知不知。”

莫文遠看見有一七八歲的小姑娘提著柳條籃子往自己處張望,便笑咪咪地對她招手,小姑娘兔子似的躥過來,膽子很大:“小女郎,舒五家的往哪裏走?”說著還從兜裏掏了把糖。

這糖是他做了專門分給小孩子們並餵中黑羊的,隨身有個兜放糖。

這年頭的孩子們傻大膽,給了糖就敢接,此舉可能與唐代對人販子嚴厲的刑罰有關,十歲以下的孩子便是自己都不能自賣,更別說是人販子了,一刀砍了都嫌不夠,久而久之在此方面就沒什麽人敢不規矩。

小女郎笑出了缺牙疤,對莫文遠道:“東邊第四家白色墻便是。”

妓院的房屋同尋常人居住的房屋沒甚不同,充其量就院子面積大些,都是黑色屋頂紅色柱子,絕大多數的圍墻是黃色的,舒五家講究些,用了白色墻。

進門後,假母舒五前來迎接,見莫文遠與他身邊的中黑羊驚道:“哎呀,怎連莫大郎都來了?”莫文遠是洛陽城中的名人,但凡是聽過俗講的人都聽過他,舒五見他到來,覺得怪違和的,他被傳是天生佛子,卻進了名妓的院子,褻瀆談不上,就是有點怪。

莫文遠道:“我與鄭都知為友,她過生辰不送上禮,我都覺得有點說不過。”他善解人意道,“放心,我已宇趙郎說過送何物,他也應了。”趙郎就是開宴的公子哥兒,莫文遠在洛陽城中呆了大半年,因有手天下無雙的好廚藝,再加上同王蔚等人交好,又有降妖伏魔之能,年輕的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認識了遍。

舒五聽後心頭更加舒服,心道莫大郎倒是貼心人,以他俊秀的長相溫潤的性格,再加上絕妙的本事,過兩年長開了還不知要偷取多少女郎的芳心。

就可惜是個未來和尚。

莫文遠:???我不是我不知道我沒有。

寒暄過後便給他們進院子了,夥計都是熟練工,卸下銅鍋炭火菜肴,沒亂手腳,莫文遠則小心翼翼捧三層大蛋糕去後廚,中黑羊在他身邊小心翼翼看護,就怕蛋糕摔了。

蛋糕放在精巧的木頭架子上,古代勞動人民精巧的手藝值得驚嘆,在莫文遠仔細描述過後,當地的木匠做出了與他描述有九分相似的架子,從大到小三個蛋糕一層層磊在木板上,每層的口味都不相同,最上頭更是放了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面人。

中黑羊:“咩咩咩咩咩咩咩!”

等我倆過生日了,要有一十層的大蛋糕。

莫文遠先道:“行行行”,後又補充一句,“那不就是一旬半後?”他是農歷十一月的生辰。

中黑羊、中黑羊的口水要滴下來了!

……

時令已經進入初冬,洛陽城內一日冷過一日,天也黑得很快,等宴會場地布置就緒,天也黑了小半,莫文遠將蛋糕用小車推到廳堂中,驚艷四座。

鄭都知都露出了小女兒脾性,湊近大蛋糕不住打量:“雕刻得是我?”

莫文遠笑道:“都知才貌舉世無雙,我這小人如此好看,不是你是誰。”

鄭都知嗔怪地看他一眼,也不說話。

月上枝頭,擺宴的趙郎率先進門,身後跟著一眾年輕的郎君,他們大多都打扮時髦,有些做學生打扮,有些則很眼熟,莫文遠在人群中辨認出了王蔚,兩者視線相接,不是很驚訝,點點頭就當打過招呼。

中黑羊躲在堂前大快朵頤,莫文遠把晚餐的多餘食材給他做了幾道小菜,啊嗚啊嗚吃著,爽快極了。

頭戴鮮艷花朵的女妓紛紛入場,有面若桃李者,有斯文清秀者,紛紛坐到年輕郎君身邊,斟酒談天。

音樂奏響,宴會開始。

然而,在眾人所不知的暗處,一雙黑黝黝的眼,猛然睜開,他以莫名貪婪的眼神將宴會上眾人面前的盤子打量一圈,最後將眼神鎖定在了莫文遠的身上。

莫文遠忽感涼意,手悄咪咪地抹上了被布緊緊包裹著的降魔杵,而在廚房裏埋頭吃得正歡的中黑羊,更是啊嗚一口將所有吃食吞入口中,撒蹄子往院落前走,準備找莫小遠會和。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有食材送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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